大約每一個中國女子都做過關于旗袍的綺夢:燈火初上,著一襲旗袍香風細細在城市的陌陌紅塵里,婉約到極點的式樣,卻分明傾瀉著無比大膽的春光……
旗袍在當代城市已經淪落。但是仍有執(zhí)著古典美的女性貪戀著它的韻致。
“我正在想把企業(yè)搬離重慶,去別的城市發(fā)展。”2005年5月19日下午,七星崗旗袍一條街,重慶馮氏旗袍大王第三代掌門人馮繼清站在自己的店面前對記者說。
店面的正常經營并沒有因為馮繼清的這番話而變得有些異樣,不時會有客人上門,只不過大多是簡單的看看,并沒有購買的打算。
事實上,對于自己如果離開重慶的旗袍生意,馮繼清并沒有把握。只是他很清楚,現在的旗袍生意已經沒有以前紅火了。“1995年、1997年那幾年,來我這里定做旗袍是要排隊的,生意太好了。”馮繼清告訴記者,現在重慶的旗袍市場很亂,大部分都是一些企業(yè)、單位要求定做那種劣質的“制服旗袍”,“太廉價的,我們不做,我更喜歡接待有文化品位的顧客。”
馮繼清坦言:現在真正懂得旗袍文化的人太少了。很多做旗袍的人沒有文化,一些消費者也只圖便宜,“至少在重慶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旗袍正在走向墮落。”
與馮的郁悶相呼應,網絡上最近對于旗袍命運的詰問也方興未艾。憤懣的網友在發(fā)問:我們的旗袍還能稱為國服嗎?
街頭俗女的“制服”?
難道旗袍真的是墮落了嗎?
在一戰(zhàn)和二戰(zhàn)的間隙,身著旗袍、端著酒杯、操著英語豐姿綽約地在各國權貴的酒會上到處轉的宋美齡,讓那些大鼻子的外國佬不禁發(fā)出驚嘆:中國的旗袍是世界上最性感的服裝。在那個令人唏噓的英雄輩出的年代,卻有著那么多著名的女人,宋美齡、林徽音、阮玲玉、張愛玲等等,這些女人幾乎都與旗袍有關,而那些著名的男人身邊,也都站著一位身著旗袍的女人。
然而遺憾的是,到了當代,卻再也沒有比旗袍更尷尬的衣服了。
現在的旗袍是不能在大街上步行的。灰煙滾滾的街景,疲憊的人群,旗袍的華麗精雅被淹沒其間。
另一種狀況是,社會上確實出現了一種具有職業(yè)象征意義的“制服旗袍”。為了宣傳和促銷等目的,禮儀小姐、迎賓小姐以及娛樂場合和賓館餐廳的女性服務員都穿起了旗袍。這種旗袍千篇一律,多用化纖仿真絲面料,色彩鮮艷,開衩很高,做工粗糙。這實在有損旗袍在人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在采訪中,一位做旗袍的師傅“咬牙切齒”地告訴記者,有一次,一個在夜總會坐臺的女子到他這里來定做旗袍。還不知羞恥的說“這樣看起有品位,客人喜歡些”,他當即拒絕,不賺這種惡心的錢。
“現在的旗袍上面長滿了虱子”。一位網友如此形容旗袍在當代的窘況。
旗袍時代已逝?
2005年5月19日,千年古鎮(zhèn)磁器口。3位身著旗袍的佳人,所到之處無不令路人驚艷。鐘家院子里,她們受邀在這里演繹旗袍之美。
旗袍的美,實在有太多豐富的內涵,有太多女人的秘密。3位旗袍佳人都是女企業(yè)家,旗袍的韻味兒在她們身上風格迥異。“旗袍就是一個美麗模子,合適的女人穿上讓你覺得美輪美奐,不合適的女人穿上則感覺糟蹋了旗袍。”重慶耕禾酒業(yè)老板胡耘認為,旗袍的合適與不合適,也有很多考究。
“旗袍穿在身上,整個人的動作都變得婉約起來。”勵志服飾董事長蔣玲均坦承,自己以前很少穿旗袍,“因為很多人對旗袍的印象不好”。
“旗袍本身是有檔次之分的,最高級的當屬手工繡花的真絲旗袍,”馮繼清說,高級的旗袍還必須是懂旗袍的師傅手工做的,“能夠體現一種東方女性的玲瓏之美,含蓄之美。”
“如今很多老外也開始效仿穿旗袍,但沒見幾個老外穿得好看的。”君臨服飾有限公司服裝總設計師伍昆說,因為老外肩寬體闊穿不出旗袍所包涵的古典韻致,“另外,東西文化的差異也使得她們穿不出旗袍的豐厚內蘊”。
盡管外國人被旗袍的美艷迷得如癡如醉,但作為國人自己,卻是羞答答地半推半就,不肯真正穿出旗袍的風范來。偶爾能看見旗袍的片角兒,也是在諸如酒樓飯館之類的場合,效果自然是慘不忍睹。
“我的衣櫥里沒有一件旗袍”,廣告公司職員趙金利說,“我不穿旗袍,因為旗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穿上旗袍的感覺就像是迎賓小姐”。
被遺忘的女性美學
曾經女人們盛裝在旗袍里,有如花枝盛裝在瓶里,被供養(yǎng)的色與香,除了美麗,沒有其他生存的理由。
重慶大學教授、社會學家楊尚鴻說,屬于這個時代女性的服飾,應該是磨白的牛仔褲,輕俏的超短裙,松身的休閑裝,露火的網眼衫,“但是,這并不應該是萬千女子對美和生命的全部感受。”
中國的旗袍,不該成為被當代女孩遺忘的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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