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是上海的招牌形象。
單說造成旗袍的流行,一部《花樣年華》就足夠了。最近,在廣州和北京中式服裝突然熱銷起來,一些女人制定要做張曼玉式的旗袍。其實,商家可以考慮創(chuàng)立一個叫“張曼玉”的旗袍品牌,如果叫“周迅”牌、“趙薇”牌就有點牽強了。雖然在劇中她們也將穿著旗袍登場,但事實上她們已經(jīng)越來越不愿意穿,或者說旗袍已經(jīng)不是她們最適合的服裝了.
問題出在她們的年齡上,讓剛出道的張曼玉穿上旗袍大概也是突兀的。
旗袍是一種厚重的,老于世故的美,細瘦渾圓的衣型下最適合包裹一顆受著欲念和矜持雙重煎熬的心。所以,我認為,旗袍不適合用鮮艷的顏色,最經(jīng)典的旗袍顏色是帶有一點悲劇感的,譬如陰藍、深紫、玫瑰紅、鵝絨黑。
旗袍是最具獨斷性的服飾,它不可能像外國人的牛仔褲、晚禮服那樣全世界都穿,旗袍穿在一個外國女人身上是難以想見的,它是東方女人的特權(quán)。東方女人穿旗袍的獨特魅力不是來自于自身的優(yōu)越,反而是來自于自身的缺憾。東方女人腰長,臀位較低.用張愛玲的話說就是坐著也像是站看。旗袍突出的是人休的中段腰和臀的曲線,所以腰長穿旗袍反而有韻致。只要一穿旗袍,什么是東方,什么是女人,大概一眼就能看見要害.
作為中國的女演員,沒有幾個深入人心的旗袍造型不能不說是一種缺憾。包括趙薇和周迅,她們對旗袍也是極為神往的。
張曼玉是我所見過最能演繹旗袍風情的女影星。她的演技見長,《花樣年華》中幾襲旗袍讓她演繹得柔腸百結(jié),幽幽暗暗的燈光中,舉手投足更見一成熟女子的風韻;再者是梅艷芳在《胭脂扣》中的扮相。說句實話,梅艷芳的身材不如張曼玉,稍嫌瘦削,但是,一款深色碎花旗袍加諸于她身上,將那癡情女鬼的幽怨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還有阮玲玉,那華貴卻不顯俗氣的大印花旗袍,她對塵世似嗔似怨的眷戀, 那巨幅照片中的神情總讓我記憶猶新.
趙薇說:“我想像中的旗袍可能太漂亮,太完美,大浪謾了,所以別人以為很好,我還覺得不夠。張曼玉穿旗袍真的很有風韻,但我不認為穿在她身上是最好的,因為她太瘦了。《情深深,雨蒙蒙》中的旗袍不能說每件都好,畢竟電視劇的需要量大大,但大部分還是不錯的。臺灣那些老師傅很多是從內(nèi)地過去的,還是年紀大的人比較會做旗袍。我覺得應(yīng)該提倡穿旗袍,在國外,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晚禮服,旗袍和中山裝應(yīng)該是我們的晚禮服。西裝是量著身體做的,中山裝是做出一個很好的架子,顯得很方正,中國人長得就溫和方正,所以適合穿中山裝。女演員去國外拿獎都穿旗袍也說明我們的體型適合。你要是看見外國人穿旗袍,肯定會不習慣。”
周迅說:“旗袍是特別性感的服裝之一,因為它讓人有一種特別提起來的感覺,我很喜歡。”
我認為,穿旗袍是要有資格的,這種資格不是年輕貌美,而是成熟的女人味,有足夠的人生閱歷,有收斂的外表與風流的內(nèi)在,容貌上的垂老反而相得益彰。就這一點而言,旗袍這種服裝是值得尊重的。
旗袍,是一種內(nèi)與外和諧統(tǒng)一的典型民族服裝,被譽為中華服飾文化的代表。它以其 流動的旋律、瀟灑的畫意與濃郁的詩情,表現(xiàn)出中華女性賢淑、典雅、溫柔、清麗的 性情與氣質(zhì)。
旗袍追隨著時代,承載著文明,顯露著修養(yǎng),體現(xiàn)著美德,演化為天地間一道絢麗的 彩虹。愿旗袍連接起過去和未來,連接起生活與藝術(shù),將美的憧憬、美的風韻灑滿人 間。
旗袍是中華女性最具代表性的傳統(tǒng)服裝。說到傳統(tǒng),人們總要想到封建主義的保守 、 封閉,還有封建主義對婦女的各方面的禁錮。數(shù)千年來,中華女性的著裝是嚴肅的。直到現(xiàn)在,嚴肅而正規(guī)的“職業(yè)女裝”仍然占據(jù)著中國女性服裝的主要地位。
鳳冠霞帔,母儀天下,如果說中國幾千年來的封建傳統(tǒng)把婦女的最高期望值定到這里 , 那么最能說明一切奧妙的關(guān)鍵字眼就是“表 現(xiàn)”。把美好的體貌表現(xiàn)出來的唯一媒介 是好的服裝。
“霓裳羽衣”也好,“鳳冠霞帔”也罷,除了對那種繁華尊貴的追求之外,無論如何 也剪不掉那段渴望美麗、渴望風采浪漫。旗袍的出現(xiàn)或許就因為如此吧。
服裝不能脫離人體而孤立存在,旗袍也一樣。女性的頭、頸、肩、臂、胸、腰、臀、 腿以及手足,構(gòu)成眾多曲線巧妙結(jié)合的完美整體。旗袍的審美,似乎可以從這里談起 。
雖然親眼見到過不少穿旗袍的女人,但總覺他們難以穿出腦海中的那種優(yōu)雅的印象——一如婉約的宋詞,帶著濃濃的典雅,凄迷抑或留連。我想,或許時代并不能拒絕女人因為懷舊(更多的是流行)而穿旗袍,但是時代卻拒絕了旗袍的綽約。
可能是自己也遠離那個旗袍的時代的關(guān)系,時代似乎也在拒絕我對旗袍的浮想,以致在文章的剛開頭,我就把話給說盡了。也確實,旗袍這件事物在我們可貴的21世紀本身就是個難以訴說的話題,不僅僅因為它的綿長,不僅僅因為它的厚重。更何況,作為一名男子,可以長時間的不帶任何邪念地唯美地欣賞一件衣服以及衣服下的女性,就足以說明它的份量。
女人的美是有很多形式的,而大概只有穿旗袍的女人才能讓人產(chǎn)生如此之多的文化情結(jié):精致的古典詩詞,朦朧煙雨中的娉婷徐行,淡淡油紙傘下的古樸素雅,當然,還有30年代上海灘的香煙和高跟鞋……
沒有真正領(lǐng)略過旗袍的美麗。偶爾和朋友逛街的時候,會在大商場的櫥窗里看見那么幾家旗袍店,裝飾得古香古色,韻味非常,略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一美少女正在落地的大海報中極有難度地扭著45度的腰向我微笑。在她的驚人的柔韌性的展示下,旗袍的下擺恰如其分地滑過她美麗修長的大腿......
我不得不感嘆現(xiàn)代藝術(shù)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所以我悟出了一個道理:當懷舊也成為流行趨勢的時候,藝術(shù)和美就毫無進步可言。
偶爾和人聊起女人的旗袍。身邊的人大笑,一則你不是女人,無法切身體驗旗袍的質(zhì)感,二則你遠離那個旗袍風靡的年代,所謂的感覺想象純粹是無源之水。
是女人就能穿出旗袍的質(zhì)感嗎?我的腦門中不時地出現(xiàn)那些搔首弄姿的模特們。或許是自己的偏見,然而,當旗袍作為一種為了讓人觀賞的稀有物質(zhì)而穿在身上的時候,它還能再現(xiàn)昔日的煙花三月和花樣年華嗎?
這讓我想起《長恨歌》中的女主角,總是時不時地把壓在舊箱子底下的衣服拿出來曬曬,好好婆娑婆娑,慢慢品味逝去的時光中曾經(jīng)擁有的風華和光彩。
某一樣衣服只能屬于某一個特定的時代、特定的文化,穿著旗袍的瑪麗蓮。夢露和身著性感晚禮服的阮玲玉都同樣地讓人不可思議。
女人是水做的,而穿旗袍的女人則是純凈水做的,沒有絲毫的雜質(zhì),很軟,旗袍的裝點讓她們的軟更顯得潔凈無瑕,她們透明了,一個眼神,一個不經(jīng)意的舉止,都能泄露她們心中渴望激情的秘密,于是她們讓也渴望激情的男人醉了,這樣的純凈水在男人的眼里成了珍藏多年的甘醇佳釀,男人們都情愿長醉在這樣的水里不復(fù)醒。
但旗袍不是誰都能穿的,它是一種很固執(zhí)的東西,唯有東方女性甚至只能是積淀了太多華夏五千年厚重歷史的中國女人才能把它穿出令人嘆為觀止的經(jīng)典境界來。旗袍對歐美女性的誘惑就是這種令人嘆為觀止的經(jīng)典境界,她們是世界服飾潮流的帶動者,只是當她們發(fā)現(xiàn)古老東方的旗袍竟能穿出這種境界來時,她們不顧一切地愛上了,并把它引領(lǐng)成新一輪的世界服飾潮流。
有人說,這個時代的女人是善變的,因為這個時代缺乏經(jīng)典。旗袍無疑是經(jīng)典的,經(jīng)典的東西能成為時尚,那是旗袍不可抗拒的魅力,但更重要的,是旗袍讓這個時代的女人身上多出了經(jīng)典的品味,她們不是善變,她們只是一直在追求一種能稱為經(jīng)典的東西,所以,當旗袍不可抗拒地變成這個時代的時尚時,她們不可抗拒地愛上旗袍,她們從旗袍的不可抗拒魅力中體味到讓她們感動的永恒。
寫到這里,我發(fā)現(xiàn)自己再難以寫下去了。不知道為什么,在寫這篇東西的時候,總是不能很深入地描繪自己所希望描繪的那些關(guān)于旗袍的東西,每每點到為止,然后就轉(zhuǎn)到其他地方去了。大概就像自己開頭所說的那樣,這樣一份沉甸甸的東西,把它說得很清楚,講的很明白甚至是一種罪過,因為這種剖白無形中會湮滅很多人的遐想。
關(guān)于旗袍的種種,就由讀到這篇文章的人,一起補充罷。
發(fā)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