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于對日常生活的細瑣和市井人情的感知中寫盡一座城市的獨有味道,這似乎是女作家們特有的天賦。而若說能在誰的文字中能找到最真實、鮮活的“上海味道”,程乃珊必定是一個跳不過去的名字。4月22日,這位筆下流淌著汩汩的老上海舊事風情、人心事故的女作家,因白血病于凌晨在上…



于對日常生活的細瑣和市井人情的感知中寫盡一座城市的獨有味道,這似乎是女作家們特有的天賦。而若說能在誰的文字中能找到最真實、鮮活的“上海味道”,程乃珊必定是一個跳不過去的名字。4月22日,這位筆下流淌著汩汩的老上海舊事風情、人心事故的女作家,因白血病于凌晨在上海華山醫院病逝,享年67歲。然而,縱斯人已去,但程乃珊所專有的“上海lady”式“腔調”卻成為一種永存的符號。
藍屋里平淡深邃的情
昨天下午五點,在乃珊逝去十五個小時后,本報記者來到了位于富民路上程乃珊的“藍屋”。房間里,擺放著有近一個世紀歷史的老鋼琴、歐式桌椅、鐵藝風扇、燭臺、各式小巧玩件……這些精致且滲透著時光痕跡的什物滿眼盡是,彰顯著與主人文字一致的“上海味道”。它們依舊照原樣放置著,不同的是客廳中多了簇簇的素菊和乃珊微笑著的遺像。程乃珊的愛人嚴爾純望著這些物件和記者談起愛妻時,兩言三語間,就會情不自禁落下淚來。
一位是作家,一位是物理教師,文理之間的“跨界”并沒有影響到程乃珊與丈夫嚴爾純之間的“熱鬧”。相反的,這對賢伉儷有著相似的家庭背景和出身,大家族式的生活經歷和教育方式令他(她)們在生活方式、興趣愛好和對事物的認知上頗為一致,四十多年的相濡以沫中,兩人有著令人艷羨的默契。
“如果她(程乃珊)還在,她一定會告訴你,她的創作里有很多信息是我講給她聽的。”嚴先生告訴記者,幾十年來,老夫妻間常有的情感淡漠從未在他與程乃珊之間發生過,他們二人的相處氛圍“一直很熱鬧”,共同的話題也總是“怎么講也講不完”。這樣的交流也對程乃珊的文學創作有著諸多影響,比如她于1983年刊于《鐘山》的代表作品《藍屋》,程乃珊把這座藍屋作為上海歷史的一個縮影——藍屋的原型是由建筑設計大師鄔達克親手設計的,位于銅仁路上的“綠房子”。而藍屋又與嚴爾純的家族有著密切的關系,因此,程乃珊關于“藍屋”的許多了解,都來自于丈夫的講述。“我們這樣的夫妻組合,在上海作家圈里應該不多,我很高興自己能對她的創作有幫助。”
《藍屋》、《金融家》、《上海探戈》、《上海Lady》、《上海Fash-ion》、《上海羅曼史》、《海上薩克斯風》、《上海女人》——從書房小心翼翼地捧出妻子生前的十余本作品,嚴爾純的眼中、語氣里滿是贊賞,他說程乃珊最滿意的作品是《上海Lady》和《上海探戈》等,但他自己卻無法挑出“最喜歡”的一本,只是重復著說道:“她寫的所有我都喜歡。”
“我是不是會死?”
程乃珊最初發現得病是在前年的年底,那天是上海市作家協會的一場活動,朋友發現她嗓音嘶啞,原本以為只是感冒,隔天她去醫院就診,竟被告知已身患絕癥。
“媽媽我回來啦!”“啊!爸爸你回來啦!”這是嚴爾純和程乃珊之間打招呼的方式。在三月底病情加劇之前,嚴爾純每次從外面回來,一打開門就會以輕快而幽默的語氣,大聲地同在臥室中休養的妻子“打招呼”,而程乃珊也每次都會以同樣語調回應他。每每聽到這樣雀躍的回應,嚴爾純總是能立刻開心起來,覺得從這聲音中聽到病愈的希望。他在日歷上悉心地記錄程乃珊每天的狀態:“今天走了160步,上午120步,下午……”,而每每看到這些記錄,程乃珊自己也說,會對自己的病“更有信心”。
然而,直到最近一個月中,程乃珊病情惡化,每次回應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后來甚至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吐字。“以后我回來再喊,也永遠聽不到她的回答了。”說到這里,嚴先生的眼淚簌簌而下。
在嚴爾純的記憶中,程乃珊在生病的前期,并不認為自己的病會有多么嚴重的后果,更不覺得死神會來到自己身邊。為了給妻子一個積極的心態,程乃珊在家養病期間,嚴爾純總是為她開著電視、播放著她最喜愛的音樂,盡量在家中營造出一種輕松的氣氛。而程乃珊也表現得十分樂觀,總是對丈夫說:“我看到你這么淡定、氣氛這么好,我就相信我的病一定治得好。”
“我是不是會死?”“不會,肯定會好起來的。”每次都用這樣的回答安慰妻子,嚴爾純總是一面表現出樂觀,一面在心里承受痛苦。事實上,他知道,程乃珊心里也是明白的,作家特有的敏感,令她意識到自己面臨著怎樣的事實,她比誰都清楚。病情一天天的加重意味著什么。然而,即便如此,夫妻二人間心照不宣,始終沒有捅破這層“秘密”。
最后時刻,仍要寫作
最初被診斷出絕癥時,程乃珊并沒有告知太多人。即便是在治療期間,她也依舊沒有停止在《上海文學》等刊物上專欄的創作。在程乃珊患病的很長一段時間中,文學界的許多朋友仍然以正常的工作狀態對待她。在此期間,程乃珊無論在醫院還是在家中,都會通過電視的新聞節目了解外界的信息,即便無力起身觀看,她也躺在床上靠耳朵“聽電視”。無法提筆,就在臥床期間打好腹稿,然后口述出來,由助手整理成文稿。
后期,乃珊的病情惡化到最嚴重程度時,仍會有毫不知情的媒體編輯打來電話“催稿”,即便如此,程乃珊仍然堅持不把自己的情況告訴這位編輯。“她始終忘不了的就是寫作,她平時對生活是一個非常馬虎的人,只有對待寫作是非常嚴肅認真的。”嚴爾純告訴記者,就在三月份,程乃珊仍在為她開設在《上海文學》上的專欄供稿,而這篇本來要發在《上海文學》三月份上的稿件寫好后,程乃珊卻覺得不夠滿意,又要求編輯撤下來,待修改后再發。于是,這篇講述自己家族故事的稿件《就這樣慢慢教化成上海女人——從小腳到高跟鞋之一》,就此成為程乃珊的遺稿,它將在五月份的《上海文學》上發表。
于病重間筆耕不輟的同時,程乃珊甚至還在關注著文學界的活動。程乃珊好友,上海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王周生講到:前段時間,海上女作家研究會和普陀區圖書館為迎接“世界讀書日”而籌辦“海上女作家2013年春季新作朗讀會”,準備在會上朗讀“生與死”主題的散文,參與朗讀會的上海女作家包括羅洪、王小鷹、王周生、孔明珠等,程乃珊也在邀請之列。然而,活動日近時,程乃珊的病情已經告急。直至此時,嚴爾純才對外透露程乃珊的真實病情。
永葆童心的上海Lady
在程乃珊最愛的“藍屋”里,客廳的一角擺放著一方櫥柜,里面錯落著擺放著嚴爾純與程乃珊家族中傳下來的,或他(她)們從各地搜羅來的小物件。其中還有一些有趣的人偶擺件。嚴爾純說,程乃珊生平看的第一本書就是《安徒生童話》,她對童話的喜愛直接影響了在早期進行兒童文學創作的興趣。
在創作初期,程乃珊有過許多兒童文學作品,還曾獲得陳伯吹兒童文學獎。其中,兒童小說《歡樂女神的故事》曾獲上海市1980年-1981年優秀作品獎,以女兒嚴潔為原型寫就的《吾家有女初長成》成為語文課本中的經典之作。后來,程乃珊到大學為學生上課,演講時她常常用丑小鴨的故事來鼓勵年輕人,要敢于追求自己的理想。
“她是一個保持著童心的人,她以前常常說,自己本來是一只丑小鴨,后來找到了文學,就變成了白天鵝。”話至此,嚴爾純布滿血絲的眼中竟然有了一絲笑意。
各界人士悼念程乃珊
程乃珊是個非常快樂的人,性格很開朗,生活比較安逸精致,她的突然離世,讓人很吃驚。老上海的作家本就不是很多,能寫到形神兼備的,程乃珊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觸摸到了老上海的靈魂。
——作家王小鷹
程老師為人真率、熱情、單純,她是真正的寫上海的作家。短短時間內,上海文壇失去了兩位好作家(另一位是趙長天老師),且都是因為白血病。很痛心。
——兒童文學作家殷健靈
對于程乃珊先生的早期作品《藍屋》,我一直念茲在茲,銘感于心。于我而言,某種意義上,那是自我奮斗追求自己的生活的代名詞。感謝程乃珊先生。愿她西游路上一路走好。
——《中國周刊》總編朱學東
程乃珊是中國小資文學的肇始人,比安妮寶貝早多了。安息!
——盛大文學研究所所長黎宛冰
您是一個活在昨天的女人,就連您的嘆息都是那么的優雅。您說看到我總能讓您想起您的爺爺。好吧!您終于能在天堂和您爺爺重逢了!若遇雅安來的那些苦難的天使們!請您定要為他們講述一些他們未曾知道的、這個世界曾經有過的美好故事
——笑星周立波
程乃珊走好!1949年以后的上海女作家,程乃珊、王安憶應是代表。
——微博網友“小熊結結”
聲明:《追憶“上海Lady”程乃珊生命的最后時光》一文由傾城網(www.420040.com)網友供稿,版權歸原作者本人所有,轉載請注明出處。如果您對文章有異議,可發郵件到info@hercity.com處理!
63
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