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對我而言是一個夢———夢一般的美麗，夢一般的幽雅，夢一般的沉寂，夢一般的神秘。

旗袍，在我心中是中國女子的標志。恰到好處的纖細，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中國女性并不性感的線條；恰到好處的立領，恰到好處地襯托出纖細的脖頸；恰到好處的開襟，恰到好處地露出修長的雙腿。

穿旗袍的女人呢，她一定要有著細細的黛眉，烏黑的丹鳳眼，尖尖的鼻子，小小的朱唇與潔白整齊的牙齒。穿旗袍的女人，不需要太多的修飾，一枚發簪，一串白珍珠項鏈足矣。纖纖的細腰，小小的胸，長長的腿，個子不要太高。穿旗袍的女人是小巧的。

穿旗袍的女人，是蒼白的。她們會把一切都做得像旗袍一樣恰到好處，不卑不亢。喜了，無非嘴角往上翹翹；悲了，無非眉頭輕輕緊緊。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旗袍。想笑，含著；要哭，忍著。所有的情緒都裹在了纖細的旗袍里。傷痛，只能在心里藏。久之，即使周圍沒有人，她們也會將旗袍平整地穿在身上，也會將感情一絲不露地埋在心底。我常想:當一個人的喜或悲不能得到宣泄的話，生命就會褪色，只剩下一個蒼白的影。

在我眼中，旗袍一定要是絲綢的，而且一定要是黑色或酒紅色的。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想法，就像我不知為何會固執地認為旗袍女子永遠是三十歲一樣。我無法想象旗袍會有淡綠色的，就像無法想象旗袍女子也有過明媚的十六歲一樣。

每當我看到旗袍，就會想起江南水鄉那靜靜的水———那樣古樸，卻又清純；那樣寧靜，卻仍在悄悄地流淌，但江南的水沒有那樣高貴。它又像一枚古老的銅幣———沉重，古老，歷經滄桑，但銅幣又少了一份纖細柔和。

于是我問:旗袍到底像什么?它像女人，中國的女人。為什么?因為中國的女人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