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池畔的一朵青蓮,靜靜的,看著漾起漣漪的池心。
池名華嚴,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沒有翩飛得蝴蝶,沒有駐足的蜻蜓,池畔的廟宇,亦沒有冉冉檀香里正襟危坐的高僧。有的,只是布滿瓔珞的石刻和爬滿青苔的蓮座…
于是,它仍在癡癡的等,等那雙皎潔如玉的手,那個明眸皓齒的人。韶華如夢,不知當年那唱著《采蓮曲》的少女,已成了誰家紅袖?
其實,不應那么感懷的。它,是青蓮,而她,是人。
梵音裊裊,它知道,即使淤泥下藏著七竅玲瓏心,但當深秋來臨,仍免不了留得枯荷聽雨聲的命運。它不想讓她看見它的凄涼,它只想讓她看見它的亭亭獨立,它的香遠益清…
它,等了她幾個世紀,不知,她又入了幾個輪回?問佛,佛曰:紅粉骷髏,白云蒼狗,紅塵皆是幻夢…
直到等待變成了絕望,絕望又成了靜靜的云淡風輕。
它知道,無力改變什么,但可以倔強的成為一道孤獨的風景。
可,內心總平靜不了。
冷冷的風吹過,秋天來了,有葉飄落,它想,心情也正如此吧: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常恨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常恨,水常東…
再美的素顏,也抵不過逝水的流年。
到了凋零的季節,總會傷感的。卻不知,是誰打這小小的池畔走過,但余一聲嘆息:看下方擾擾紅塵,富貴幾時?只抵五更炊黍夢;溯上界茫茫浩劫,神仙不老。全憑一點渡人心。終于明了,它盛極而凋的花朵,只是輪回的一個小小幻影…
沒有玩伴的生活,總是寂寞的。它試著念佛,即使沒有嘴,沒有聲音。但它還是用心念,因為,它還記得,在那夏日的午后,菩薩曾言,它有佛性。雖然,它記不清,那是文殊,還是普賢,抑或觀音?
日子就這樣緩緩流淌,看著蓮蓬里若水的蓮子,也許,這就是它結的菩提心吧。
蕓蕓眾生,若恒河沙數,相聚是緣,離開是必然的,但不知怎么了,在午夜夢回,它總會想起那個模糊了,遠去了的背影…
它以為淡忘了。它無由得有些感傷…
秋天去了,冬天遠了,…,于是,又迎來了陽光燦爛的夏天。它,看見曾經的蓮子,都化為了盈盈的荷花,如蔓延的思戀,而她,也許成了攘攘塵世的一片浮萍…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會再見的,要不,等待總會失去意義。
在清清淺淺的時光里,它又聽見了那淡淡如風的輕吟:”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鴻飛滿西洲,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一樣的場景,但它知道,這不是在吟給它聽…,其實,它早該知道,那清若水的蓮子,不是佛心,而是,想某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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