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的《二次曝光》,是一種奇妙的體驗(yàn),注意是奇妙,而不是美妙。
看李玉的電影,就像波浪上行船。看《蘋果》暈船得厲害,咬牙挺過;看《觀音山》時終于吐了,錯過范爺?shù)乃畱颍弧抖纹毓狻风R頭終于上岸,故事卻晃晃悠悠一如午后沉浮海面的浮木,大惑這場人生的夢魘,何時才是渾噩醒來之時?
導(dǎo)演:像撕裂絲綢般撕開范冰冰
《二次曝光》中,有因果,不過是果在前,因在后,先給你看到朦朧的曲線,最后才給你解開扣子。依照《二次曝光》的心思,你的一舉一動,你的一顰一笑,你的情與性,你的憂郁與糾結(jié),你的人格與分裂,總有個出處,所以你溯游而上,尋找那口幽謐的泉眼。這是女性導(dǎo)演的特質(zhì),更是李玉的特質(zhì)。像是撕開一條綿長的絲綢,李玉沉湎其間。要命的是,李玉不僅止喜歡絲綢的質(zhì)感,更喜歡絲綢緩緩撕裂的感覺。
范爺從來不是嬌羞的花朵,李玉也不是柔軟的女人,就像兩根硬朗燈芯擰在一起,糾結(jié)在一起,越纏越緊越纏越緊直到我們看得喘不過氣來。《二次曝光》不是娛樂片,志不在魚肉百姓,在娛樂之外,李玉撕開綿長的絲綢,挑戰(zhàn)著受眾的生理極限。
范爺:在一池破碎的鏡像中游弋
就像在母體中尋找、游弋,李玉把范爺一次次推入水中,迫使她一次次嘗試潛入,在不同的幻境中穿梭,然后一次次迷茫而驚怯地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而真相恍惚之間深藏水下,在洞穴的幽謐處,赤裸裸地誘惑著。像是某種無法自拔的人生,你無從選擇也無從擺脫;更像是一個掙扎著無法醒來的夢魘,有時候你以為醒了,醒來卻是另一層恐懼的夢境,有時候你以為在睡夢中,夢中的刺痛卻比醒著的疼痛更甚。
旁觀者一度不知道她從何來,要去何方,甚至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她。像是更著掉進(jìn)了一個滿是鏡子的洞坑,每一個鏡像上都是她,她碎了,伴隨泡沫咯吱咯吱摩擦玻璃的聲響,她惶恐地下墜著。面對她的無助,你愛莫能助,于是你的心也碎了。
觀眾:需要419一樣的激情體驗(yàn)
《二次曝光》只有你進(jìn)入它(她),體會它(她),包容它(她),感受它(她),你才能享受它(她)。就像是一次完美的419。她偶然與你機(jī)遇,她誘惑你,你心儀她。其實(shí)你并不了解她,但你無法抗拒她的性感,于是你們勾引、纏綿、驚恐、迷失……最后釋放,達(dá)到高潮。如果你心里沒有她,不顧及她,那你無法進(jìn)入她,她也不會讓你進(jìn)入;如果你只想自己的快感,你草率進(jìn)入,結(jié)果你早泄了,萎靡了,而她的嬌艷她憂傷她的曼妙以及她的內(nèi)涵你絲毫不懂。
所以,你要知道這是一次奇妙的體驗(yàn),你必須安靜下來,調(diào)動起你的多愁善感的細(xì)胞,調(diào)動你的所剩無幾的細(xì)膩心思,跟著鏡頭游走在虛實(shí)幻境。體驗(yàn)雖然未必美妙,但一定是奇妙的。
風(fēng)格: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印象派
《二次曝光》開篇是情欲作祟,中程轉(zhuǎn)心理驚悚,后程走奇案剖白,結(jié)果是海市蜃樓的慰藉,觀賞的過程并不愉悅,看完卻又難以釋懷。就像是一副印象派畫作,背景是梵高的《星空》,人物是莫奈的《吶喊》,意會比言傳要來得深邃。所以說,任何過于理性的評論都不適合《二次曝光》,任何劇透的文字都是對她嬌嫩肌理的傷害。
綜合而言,《二次曝光》有兩種人生和一種狀態(tài)。兩種人生:一種是夢魘中無法醒來的人生,一種是現(xiàn)實(shí)中無法自拔的人生。一種狀態(tài):即是生存?zhèn)體的極端狀態(tài),也是導(dǎo)演李玉榨汁機(jī)的狀態(tài),更是范爺事業(yè)癲狂的狀態(tài),三者如膠乳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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